局势还算平静,一切都在控制中,“陈素真”望着周吉远去的身影,心中有所猜测,过了片刻,见他弯下腰把手伸进废墟里,摸了什么东西出来,小心翼翼收进一只药瓶里,似乎有所收获。虽然看了不止一次,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,“血晶”难道就这样轻而易举“捡”到了?别人为什么就一无所获?
它想起欧洲人用年幼的母猪找松露,因为松露散发的味道类似雄猪唾液的性信息素,或许周吉也有同样敏锐的嗅觉,能察觉“血晶”微乎其微的气息。不管他是怎样找到的,“陈素真”确定大头是落在了自己手里,能确保这一点就足够了,等它晋升“亲王”品阶后,对“血晶”的需求不那么迫切,再考虑从周吉手里榨取更大的好处,眼下维持既有的合作就很好,一动不如一静。
周吉越走越远,消失在废墟深处,“陈素真”推开车门踏出来,稍一环顾,举步走向那些解除了武装的战俘,它们龇牙咧嘴、桀骜不驯的神情透着几分蹊跷,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,仍不肯低头服输,将生死置之度外,对膺服强者的“寄生种”而言是很少见的状况,除非它们另有所恃。
才踏出几步,异变忽起,俘虏中一“寄生种”蓦地扑出,身躯化作一抹虚影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“陈素真”,与此同时,其余战俘亦暴起伤人,舍身堵枪眼,从守军手里夺过枪支,疯狂扫射。这是蓄谋已久的反扑,目标直指“陈素真”,若能重创云溪市的“虫主”,足够挽回摩托化步兵团全军覆灭的代价!
“陈素真”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,它抬起右手挡在身前,看似匆忙,实则气定神闲。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停滞,扑向它的“寄生种”蓦地现出身形,秃头,龅牙,口鼻往外凸出,有几分像猴,又有几分像鼠,长得歪瓜裂枣,令人作呕。“陈素真”五指微微一紧,对方身躯随之扭曲变形,仿佛遭受四面八方无形的重压,骨节“噼啪”作响,密如羯鼓,青筋凸起,毛孔中喷出血雾,吊起一口气,咬牙切齿死命撑住。
僵持数息,重压骤然消失,对方四肢落地,像野兽一样趴在地上,昂起上半身死死盯住“陈素真”,扭头吐出一口血沫,面目狰狞,嘶哑着嗓子道:“就这点手段?那还不够……”
“陈素真”揉着手腕皱眉道:“你是‘李瀚’?”
“李瀚”咧嘴笑道:“幸会,幸会,这趟栽了个大跟斗,先记在账上,日后慢慢算!”
枪声渐弱,剩下的俘虏全被击毙,不过它们也没有白死,拖了不少轻步兵同归于尽。“狼牙”消灭残敌,带领一干手下围上前,无数枪口对准“李瀚”,却没有第一时间开枪,看“陈素真”眼色行事。
“陈素真”淡淡道:“你觉得今天还能平安脱身?”
“李瀚”神情若癫若狂,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尖,嘎嘎尖笑道:“你留不下我,不想损兵折将,就乖乖地让路,老子发起疯来,连自己都害怕……”
“陈素真”沉默片刻,挥挥手命“狼牙”等退下,趁着右手落下之际,五指虚虚一抓,再度制住“李瀚”,令它暂时无法动弹。“狼牙”福至心灵,毫不犹豫扣下扳机,机枪剧烈跳动,无数子弹呼啸着打在对方身上,手下战士慢了半拍,紧接着齐齐开火,枪林弹雨将“李瀚”淹没。
“狼牙”虎背熊腰,身高臂长,提着一支QJY88通用机枪,“突突突”火力最为猛烈。机枪重11.8公斤,使用87式5.8毫米机枪弹,属于重弹头,每分钟300发,枪架上挂装容弹量200发的弹箱,威力等同于重机枪。然而“李瀚”双手双脚扒住地面,机枪弹打在身上,前仰后合,周身喷射出一股股血雾,弹头掉落如雨,最多只是一些皮肉小伤。
连QJY88通用机枪都伤不到它,“狼牙”左颊一个劲抽搐,心底发寒,忽听得一人大喝道:“都给老子让开了!”声如洪钟,气势凌云,众人下意识扭头望去,却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扛起火箭筒,络腮胡豹子眼,一身脂包肌,正是“装甲机械化混编部队”二期队员中战力公认第一的“胡子”,摆弄PF98式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像根没分量的竹筒。
众人忙不迭散开,“胡子”扣下扳机,破甲火箭弹呼啸而出,这种对付三代坦克,垂直静破甲厚度800mm的大杀器,如果被打个正着,就算是“长老”级别的“寄生种”也要吃个大亏。“李瀚”识得厉害,哪里敢怠慢,霍地抬起右臂,张开手掌将破甲火箭弹死死按住,身不由己往后退去,双腿像犁地一样犁开两条深沟。
下一刻破甲火箭弹猛烈爆炸,产生的高热高压融化锥形罩,汇聚成高温金属射流,雪狮子向火般击穿手掌,将整条胳膊融成短短一截残肢。“李瀚”大叫一声,身形一晃化作虚影,忽然又被“陈素真”制住,挣扎不脱,“胡子”手忙脚乱重装火箭弹,眼看慢了半拍,“侯德榜”驾驶一辆ZBD-04A型履带式步兵战车冲将过来,100毫米2A70式半自动线膛炮果断开火,炮弹正中“李瀚”胸口,把它炸得飞将出去,眨眼间只剩一个小黑点。
“狼牙”长舒了一口气,暗道一声侥幸,合川市的点子硬得棘手,狡猾得不像话,居然仗着没人照过面,潜伏在俘虏中暴起伤人,这是“斩首战术”,幸好“李瀚”冲着“陈素真”而去,换作自己,只怕不知死多少回了!“胡子”丢下火箭筒,大步流星迎上前,憨笑着道:“那孙子皮实扛揍,这下子总该凉透了吧!”
“陈素真”垂下眼帘,把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,哼了一声道:“只怕未必……”